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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地瓜

       李华(1932-),山东诸城人。1947年参加革命,195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86年从上海市仪表局无线电七厂离休。

 

       饥饿难熬的滋味,现在的年轻人恐怕无法体会。我们当年参加革命,还只十四五岁,正是如今的孩子贪玩、长个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1947年,我跟随部队从山东经过长途跋涉强渡黄河到达河南。一路上,我们吃的只是有限的地瓜面疙瘩汤,半饥半饱。到宿营地后晚上刚吹过熄灯号,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。我们四五个男女小兵睡一盘炕,大家翻来覆去直叫肚子饿,根本睡不着。明天还要行军,怎么办?

       这时有位小战友说:“咱们房东大娘的地窖里存放着好多地瓜,下午大娘给我吃,我没好意思要。现在我们去要吧?”大家探头朝房东窗户望去,见房里已熄灯。又有人提议自己去地窖拿。怎么拿法?地窖有一米多深,大人下地窖都是用双脚踩登壁上的洞一步步往下移。我们人小腿短踩不到两边墙上的脚洞,怎么办?大伙提议让我坐在拎地瓜的筐里,先将我放下去。商量好我们三个人就蹑手蹑脚经过大娘窗前,听到大娘屋里没有声音,知道他们已经睡着了,我们就向大娘家的地瓜窖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刚把我放到地窖里,忽然,听到指导员来查铺。他们俩撒手跑回房间迅速地躺在炕上,指导员进屋用手电筒照照见少一人就问:“炕上少谁?”他们回答李华上茅房去了。指导员查完别的房间又回到我们班,见我还没有回来,他们不敢再隐瞒了,老实地告诉了指导员我还在地窖里。“快把她拎上来!”指导员边说边向地窖走去。指导员对着地窖说,“小李,我放背包带下来,你系紧,坐到筐里”。我就照着他说的,先将背包带系在筐上自己坐进去,指导员三两下就将我拎上来了。漆黑的夜里也看不见指导员的脸,听声音没有生气。进了屋点上小油灯,我瞅见指导员的双眼含着泪花,拖着沙哑的声音说:“皮带束束紧快睡,明天早上要行军有干粮吃。”说完转身退出屋。

       班长吹熄了小油灯,很生气地说:“睡觉。”人人都想着刚才发生的事。明天不知如何处罚我们!我多么希望刚才指导员狠狠地批评或者骂我们几句,心里也好有个数!班长猛地坐起来叹口气说:“三大纪律中第一条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,我们可好,去偷老乡的地瓜,明天非关禁闭不可。”不知谁说:“明天又要行军了,关禁闭,把你关在哪里?”这句话提醒了年长我一岁的班长。他一下子躺下不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一肚子委屈的我,想想明天都知道我下地窖偷地瓜,被指导员堵在地窖里,大家的指责该多么难听。再摸摸棉衣里还揣着一只地瓜,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,我轻轻地推推身边的战友在她耳朵边说:“我怀里还有一只地瓜怎么办?”“哪里来的?”“从地窖里带出来的。”这时不知是谁说:“反正是错了,还是吃掉吧!”等了一会班长没吭声。大家琢磨着班长不会反对了,我就将焐热的一只地瓜拿出来在棉衣上擦擦,你一口我一口,每人吃到两三口,肚子多少有点感觉了,心也定了,谁也没有再说话,都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多少年过去了,清正廉洁、认真工作是我一生奉行的准则。然而当初的一只地瓜始终硌在心中挥之不去,成了萦绕在我心中的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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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来源:上海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 作者:

李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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